章莹颖，女，1990年出生，本科毕业于中山大学，硕士毕业于北京大学。2017年4月，章莹颖前往美国伊利诺伊大学厄巴纳香槟分校交流学习。
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
2017年6月9日，章莹颖在美国失联。

2019年7月18日，章莹颖案刑事审判终结。凶手克里斯滕森因绑架并导致章莹颖死亡，被判处无假释的终生监禁。

章莹颖遗体没有找到，其父母没有获得民事赔偿。

时隔6年，有网友发现章莹颖的父母在短视频平台上开始直播带货。有人说章莹颖父母这样是消费死去的女儿，吃“人血馒头”。

日前，九派新闻记者来到福建南平，看到章莹颖父母简陋的直播现场，听他们讲述对女儿的思念。章父透露，下半年还想去一次美国，“无论如何，想带她回家。”

【1】“不，找得回来”

章莹颖遇害6年后，父母仍沉浸在悲伤中，“永远都走不出来”。

“我想我们又没有害人，又很善良。一个女儿这么优秀，为什么还是发生这么大事情到我们身上？”章莹颖的母亲叶丽凤在镜头前哽咽地说道。

叶丽凤告诉记者，章莹颖的父亲章荣高一回来就躲在家里。他只要一停下来，就想到自己的女儿还在垃圾场里。

在很多人看来，找回章莹颖遗体的可能性微乎其微。但章荣高仍然语气平静，眼神笃定地对记者说：“不，找得回来。无论如何，我们都想带她回家。”这是一位父亲希望女儿能够回归故土，得以安息的执念。

但是，又到哪里去找呢？章莹颖的母亲没有忍住自己的情绪哭了起来，而旁边的章荣高依旧平静如初。

这6年，他到底是否走出丧女之痛？章荣高说：“怎么叫走得出来，永远都走不出来啊。”

【2】直播带货被骂“吃人血馒头”

章荣高直播的房间里面摆着一张长桌，一排四层的货架，桌子上堆放了很多装有货品的纸盒和瓶瓶罐罐，其中一块白板引起了记者的注意。

白板上面写满了直播话术：“回购率高，味道很好”“我是农村人，没什么文化，表达不好请大家多多见谅”“10点就下播了，感谢大家陪伴”“欢迎大家来到直播间”……

章荣高说，白板上这些字不是他写的，是朋友帮忙写的，因为有的时候会忘记说什么。自己直播也没有团队和公司，就夫妇两个慢慢摸索。

“我也弄不清楚，有的时候一会儿停一下，停一下又弄，到现在总共一个月都没有。“

妻子叶丽凤说：“直播坐久了我自己感觉挺难受的，坐得很难受了就起来站一下，帮他拿拿东西。很多好心人在直播间，叫我也说说话，但是我说不出来。”

章荣高向记者解释，因为叶丽凤患有腰间盘突出，“她走路都是大小边。”

母亲节这一天，章荣高夫妇又开始了他们的直播带货。

章荣高夫妇的直播间很简陋。直播背景是身后的旧家具，没有灯光摄像，没有场控和助播，没有显示器和麦克风。一盏客厅顶灯，一部手机，再就是摆放在面前桌子上的商品。

在镜头前，章荣高说着口播词：“今天是母亲节，父母亲一起相聚……”

神色憔悴的叶丽凤也对网友说：“我今天也坐在这里，谢谢你们这些好心人”。

说完这句话，她侧身低下了头。最终，她还是起身离开镜头，走到房间里的另一个角落，默默地擦拭泪水。

章荣高解释：“在母亲节的时候，她也很难过，请大家谅解。”

第二天，记者问叶丽凤：“昨天直播的时候，您为什么不说话呢？”

叶丽凤说：“受不了的，说话喉咙就会硬掉。可能平台也是不让你在那里哭的，所以我们还是忍住。”

临近中午，叶丽凤开始准备午饭。记者问叶丽凤昨天的直播是播到几点，叶丽凤停下了切菜的菜刀，顿了顿，回想了一下回答说：11点。

网上有各种关于他们直播带货的激烈言论，对此，叶丽凤不理解。她一边淘菜一边说：“里面在骂，骂得很难听。两夫妻那么差，还直什么播？”

叶丽凤说：“我们没做错什么，为什么他们会骂，我想不明白。我老公肯定很难受，他有时候也看得见。我也知道他性格，他因为这个睡不着。”

章荣高工作的公司有食堂，但是让叶丽凤一个人在家里，他不放心。所以，他赶回家里吃午饭。

吃饭前，章荣高先吞了几颗药片。他告诉记者，这是治血糖的。但这些药都没什么效果，他的血糖降不下来。

谈及直播带货的利润，章荣高说一袋纸29块钱，只能赚两块多的佣金，这样下来也能够补充一些生活的费用。

章荣高说，自己在单位开小车，是一个临时工。每月收入2050块。而叶丽凤一直没有工作，她身体不好。

“再过半年，我到了60岁，去哪里人家也不要你了。退休金没有钱去补交欠下的部分，补交完拿到手可能也不够用，800多的退休金怎么会够用呢？”章荣高解释道。

【3】活在对女儿的思念里

章荣高带记者来到了二楼章莹颖原来住的房间。房间里的一应陈设都都没有变，女儿的书架、课桌、还有一盏绿色台灯……

书架上摆放着女儿的遗像，遗像旁边是一个环抱双手的天使。

“我现在睡眠非常差，就是想她，一醒过来，半夜的时候就会来这里。”

“让我最接受不了的就是，她是非常痛苦地离开人间。”

章荣高从书架的最上层拿下一个玫红色的行李箱，里面有很多章莹颖的遗物。

章荣高拿起了一张照片，指着最右边的章莹颖对记者说：这个就是我的莹颖。

“看到照片，就像真的见到了我的女儿一样。”

章荣高点了一支烟，屋子里烟雾弥漫。

因为没有找到章莹颖的骸骨，没有办法好好地安葬。清明节的时候，一家人只有在这里看看。章荣高说：“如果这次能够过去把她带回来，那就好了。”

记者询问起网上的一个说法：“之前有说法称，你们放弃这个民事诉讼？”

章荣高显得很无奈：“我们怎么会放弃追诉呢？美国那边立案是立案了，受理也受理了，但美国法院又给它撤回来，说学校没责任。”

“外面的人讲美国赔了上千万，中国赔了上千万，实际上一毛钱都没有赔。去哪里打官司呢？”章荣高说道。

记者问章荣高夫妇二人是否经常外出，叶丽凤说：“我都很难得出去，都待在家里，出去干嘛呢？”

叶丽凤的声音变得有些颤抖，“看到那些小孩子放学，我们真的是受不了。就在那里远远地看，就是和我们女儿很像。”

叶丽凤点开了女儿的朋友圈，章莹颖有一条朋友圈写道：“报个平安，已安顿好，是不是敲美。”配图是她当时住的房子。

叶凤丽问丈夫：“女儿现在到底在哪里？”

章荣高告诉记者，女儿想到一所好的学校当教授，所以要到国外去留学。“莹颖妈妈不让她去，是我让她去的。真的是，我感觉真的是我害了她。”章荣高靠在沙发上，双眼望向天花板，泛着泪光。

【4】他们的愿望

章荣高告诉记者，莹颖从小是带着弟弟去上学，非常独立，像个小大人。高考的时候，莹颖的成绩很好，电视台专门做了宣传片，播放了可能有一个多星期。

在心情烦躁的时候，章荣高会在女儿以前读的小学附近走一走。记者注意到这附近少有人迹，章荣高说：“要不要人无所谓，人家又不会给你解决什么东西，也帮不了你什么东西。”

记者问：“那是不是相当于你们现在和外界都没什么交流。“

章荣高说：“谁跟你交流，你在这里待10天你看我们家里谁来交流过，有谁来看看我。没有的，亲戚中有的人都离你远。因为落难了，人家怕你向他要钱借钱。”

章荣高向记者透露，下半年可能会去美国，还是想把女儿带回来。

记者问他靠直播的挣钱够不够，他说：“根本不够，这个房子卖掉都不够。现在的房子是借岳父的钱盖的，也还没有还上。”

记者问他是否想过寻求社会援助？

章荣高说：“我没想过这事，说实在的，直播带货能赚点佣金，有的人都不理解。找社会寻求援助，要是明天质疑起来，你更说不清楚。”

叶丽凤说自己和丈夫还有一个想法，就是想去章莹颖以前支教过的学校看看。

那个地方条件很艰苦。章莹颖曾对母亲说过，“虽然我们家里跟富人比是比不上，但我支教去过的那个地方是真的很苦，人们都只能吃盐菜杆。”

叶丽凤回忆，当时她自己说“那怎么办呢，那我们也帮不了”，章莹颖告诉妈妈，说还有我在呢。

叶丽凤说，“我想去看看那里的孩子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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